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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梦敦煌

大梦敦煌

作者丨赵文晖

世界上任何传说中神奇的地方,只要去过一次便不再神奇。但惟有敦煌,在你造访之后,心里的感觉反倒更加神奇。 —— 冯骥才《追问敦煌》

“敦煌的驼铃,随风在飘零,那前世被敲醒轮回中的梵音,转动不停。敦煌的风沙,淹没了繁华,飘摇多少人家,一杯乱世的茶,狂饮而下······” 对于我,敦煌是个梦,刀郎一曲《大敦煌》唤醒我梦里的飞天,梦里的戈壁,梦里的阮声,梦里的大漠,还有梦里清冷月光下的诵经声。

从此,敦煌像一个魔咒,魂牵梦绕,不停地呼唤着我。

七月,当十万顷油菜花遍布扁都口走廊,我远离闹市凡尘,穿过茫茫戈壁,悠悠白云,掠过黛翠青山,隐隐雪峰,像空谷里一株绝世的幽兰,站在这里。

远远望去,千年敦煌,庄严而恢弘。一座座佛像,依山崖而塑,,一层层壁画,宛如朝代叠加。那万佛颔首的笑容,飞天舞动的长袖,悄无声息地诉说着敦煌往日的辉煌,吟唱着那段曾经美丽而又沧桑的故事。 我随着人流在洞窟之间穿行,在佛像前追溯消逝的往昔,在壁画上重温沉淀的历史,好似穿越了千年的洪荒与广漠,久久沉默,久久不肯离去。 千年前,是谁,怀着怎样的执着,一锤一凿,一笔一塑,在单调而铿锵的凿壁声里,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这些坚硬的石头,把生命的虔诚都融进了这些洞窟? 时光流逝,铅华散尽,漫漫黄沙,淘尽多少神笔匠心。也许,冥冥之中他们就是为佛而生,当他们的生命在漫天黄沙中消散的时候,却以另一种形式获得了永恒。 而我,又为什么会在这里?

走出洞窟,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头顶,而我的心思还在那些壁画和佛像上游移不定。那些苍茫与绚丽的佛国,沧桑与妙曼的壁画,还有那流沙与岁月难以湮没的时光,带给我关于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的无限遐想。 仰首,大佛颌首,看我微笑。那一刻,心灵深处忽然涌起阵阵喜悦。这慈眉善目的打量,不就是那夜夜梦里,深深烙印在我心底的微笑吗? 漫漫黄沙在风中起舞,耳边又仿佛响起清脆的驼铃声,眼前又重现盛世繁华的国度,高大恢弘的洞窟,络绎不绝的商旅,曼妙炫目的胡炫舞,敦煌的上空满是烟花······忽然感觉这场景竟如此熟悉,这不是千年前丝绸之路的模样吗?

驼铃,大漠,古道,斜阳,那是属于千年前丝绸之路的繁华和苍凉。

千年已过,曾经的喧哗,已变成羌笛一曲。曾经的繁华,已变成黄沙一把。我穿过千年的时空,置身于那一场烟花,羌笛胡琴的乡愁,灯红酒绿的喧嚣,湘绣瓷器的荣光,狐媚蜂腰的蛊惑,一切都在岁月的烟尘中散去。 而佛还是那个佛,站在佛前仰望的,依然是我。 一滴泪从脸上滑过。冰凉。清冷。 那是我千年前未曾滴落的泪吗?还是千年前我在佛前的青石上刻下的承诺,在千年的轮回之后,灵魂深处残存了一丝记忆,唤醒了那远去的故事? 佛不语,依然微笑。似乎在对我说:“你来了?你终于回来了!” 泪,开始在我的脸上奔流,一种久违的回归感犹然而生。 是的,我来了!我回来了!

我怀着虔诚的执念,从繁华的都市到荒凉的大漠,在寂寞的人群中孤独地穿梭。我在那么多不眠的夜里,心心念念着你的名字,用记忆触摸你诗一样的轮廓。我倾一生一世的念,只待一场山重水复的遇见。就是为了寻觅这千年之后,低眉俯首的佛眼,让佛的一笑,来解读我今生的牵念。

我终于明白,为什么这么多年,我在墨香浸染的史书里寻找敦煌的气息,一次次还原她繁盛的样子?为什么在那么多魂牵梦萦的梦里,我只身打马经过这里,不曾邂逅一片花瓣,而她却偷走了我的心?为什么,为什么漫漫黄沙,隔绝了长长的岁月,消融了尘封的记忆,而我飞舞的长发,仍一遍遍诉说着谜一样的宿命? 风,从戈壁大漠吹过,吹了千年。梦,从净土天国洒落,梦了千年。一千年,一瞬间,黄沙漫漫聚起又散落。一瞬间,就在一瞬间,一场梦,梦了一千年。 梦归处,时光慢慢淡去,千年的繁华调零,而我的心,如倦鸟回归般的宁静。 刀郎的歌声还在耳边回响:“我用飞天的壁画描你的发,描绘我那思念的脸颊。我在那敦煌临摹菩萨,再用那佛法,笑拈天下······”

敦煌,在身后渐行渐远。回眸,又是千年······

大梦敦煌

作者:赵文晖 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,国网甘肃省电力公司文学协会秘书长,现供职于国网临夏供电公司。从1989年开始创作并发表作品,先后在《诗歌报》、《星星诗刊》、《甘肃文艺报》、《甘肃电业》、《河州》、《民族报》等杂志和栏目发表诗歌、散文。多首作品被选入《当代中国青年诗选》、诗集《永恒的星夜》、《谁染枫叶红》、《临夏诗歌选》、《临夏散文选》等,发行个人诗歌散文集《窗外又闻雨声》。

项潇编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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